陈 量
1987年6月出生于陕西陈仓
现生活、工作于北京。

流落在这个连猪都看不上的世界
--关于近期几个实验文本
最近黑龙江诗人桑克在微博上发了一首诗,其中一段是这样写的:“下层的猪吻/也想象不到的世界/严肃的审判的世界/法槌只举不落/冷眼旁观的猪/投水解脱/是出于对我们的厌倦/而非厌恶”。

事件是一种社会存在,作为从事艺术的人,我们不可能躲避。我们所生存的世界一如美国人尼尔  波兹曼说的那样,这是个因看娱乐节目而大笑过度的世界。谁在奄奄一息?首先想到的是文化,文艺作为文化的重要分子,它所倡导的启迪人警醒的作用已然被金钱遮蔽,利益交换、提携晋升、炒作自秽变得无比澄明。80年代生人的我们,20年前无比热爱这个世界,现在已然被紧逼的生活麻木掉了。有人说:我们将毁于我们所热爱的东西。王二笔下特立独行的猪变成了如今松江上游涨肚的死猪,那些付不起火葬费的猪,毅然投海自尽,剩下亿万娱乐大众们继续流落在这个连猪都看不上的世界。

艺术是一种态度,无论如何应该让你的作品充满情绪,我近期的几个实验作品,充斥着对猪的态度,充斥着对这个世界生嫩的谴责。

《愤怒的书写》作为一种纪实摄影本质上想要表达的只是事件的诉说,但对于事件的深入角度,我利用自身的所长,选择的是汉字书写。因大字标语在中国有着强烈的叙事及文化前因,因此我这种记录调查变得直接易懂。我也想通过这种特殊的汉字书写---标语让观者看到中国艺术家的生存现状,改革化进程中出现的问题反思,民主文化的真假虚实伴随着人性心理的变迁,以期使得人们更加关注这个时代的现状。
 
《表情》这件作品最初的灵感来源于索绪尔的语言学。文字通过大脑转换成语言,这种语言会对情绪有多大影响,而这种情绪的影响必然会反映在人的表情。作品设置了三个语境,在三种不同环境下出现同样的汉字,一种是官方文件的影射,一种是红色大字标语,一种是穷酸文人的书法,置于汉字上方的镜子随时记录着观者在每一个不同语境下的情绪波动,镜子的反射也同时让观者自己看到自己内心的某些不可思议的反应,反思自身的麻木性甚至劣根性。

《诗的歧途》这件作品是关于数字时代中汉字的多重表现。当下对于互联网及数字化对这个时代优劣影响的辩论,一直不绝于耳。这件作品不是参与到这个争辩的大军中,而是表现出来,让观者自己去感受。作品利用人工书写输入汉字,通过电脑程序把输入的汉字转化为不同的代码,这种代码在电子世界就是通行证,比任何文化记忆、汉字书法都好使。

《被折叠的祖先》的灵感来源于我2011年去广州陈家祠的经历。由于陈氏祠堂的排位太多,便于成龛计数,管理祠堂的人运用了一种古老的简单文字---商用计数法,这样的方式延续了很多年,这种文字就被赋予了一种符号化的神性。但是越来越多的牌位已经放不下了,我就想着利用这种文字符号代表祖宗牌位,用纸本做一种可折叠的龛位,祭祀的时候展开,不祭拜的时候折叠起来,以便节省空间。文化性的时间空间和现实性的生存空间有了一种对抗,这种对抗变得无比讽刺。

《宝鸡口口》这件作品我做了四年,四年里我一直在做同一件事情,就是搜集并书写家乡宝鸡的童谣、民谣、俚语。从儿时记忆到漂泊他乡的现实,给予我最强烈的是内心的回归。2013年春节我拍摄了人生第一部纪录片《宝鸡口口》,片中都是我熟悉的亲人邻居、生活场景,他们用朴素的激情朗诵着那濒临失传的语言艺术。配合着我这几年不断书写的一些民间书法样式的作品,给予观众是我个人儿时记忆的分享和宝鸡地域文化的感受。

《书写原本》和《支离破碎的日课》其实都是受日本“物派”观念的启发。《书写原本》强调的是汉字书写碎片、场域以及观众三者的微妙关系,物质与人有对立关系,汉字书写的完整和破碎的不可逆关系,观众的心理与场域的关系。《支离破碎的日课》反映的是一个书写者的日常状态,力图把这种日常状态通过物质的痕迹加以诗化,观念性地表达对于时间与书写的修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