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生通信录

国良：
     你提出了一个难题，我写了两封信，四张纸，都因为越说越糊涂，另起炉灶写这封信。
     你说在创作上很苦恼，无所适从。我以为，创作纯是个人的事，旁人说的再好，也不会变成自己的。我凭接触到的感觉说几句话，供你参考：1.甩掉一切干扰思想、情绪、计划、目的的东西。我以为干扰主要产生于自身---包袱、急躁情绪；2.对待认识事物要懂得点辩证法；3.画自己感兴趣的东西。兴趣何在，也可能就是自己艺术性格之所在；4.艺术道路只能听其自然。并不是想怎么走就怎么走的。它是由自身各种因素决定的，是由客观机遇（合乎自身因素的）促成的；5.轻、重、大、小、名、利各类创作，凡有就画，凡画就认真；6.发现自己，发现生活。认识自己，对选择道路着眼于哪路的生活可能有好处。
     我回过头去看走过的路，每一步走的都是很自然的，并没有很明确的这一步要到达什么目标。目标只有一个，把它画好。《山乡巨变》是如此，《白光》是如此。但从《山乡巨变》中发现了自己，就此，基本上走现在那种模样的路。成功的因素：一是自身能力，一是机遇。机遇是成功的关键，但抓住机遇必须认真对待。这也是必然与偶然的辩证关系。我至于有今天，是碰上了不少机遇，每种机遇并非必赐予我不可，环节中失去一节，我的境遇可能就不是现在这样。所以，我没有把偶然性当作必然性看待。关于具体创作，我建议画一个《萧红》系列。有萧红的生平历史画，有小说插图，有小说改编的连环画。我以为这是你的所长，别去赶不受欢迎的时髦货。不过，画是既要有画的情调，更应注重生活情调。不是技术画画，应是画出技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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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祝交好运

                                      贺友直

                                      一九九二年十月二十七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