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墨生灵的形翼密语——石虎作品印象
                                                         汪洋
    水蕴墨神遭遇宣纸,纵横幻化恣肆,那天然的韵致,实在是妙物相遇的因缘和合,属于人力之外的化现,让多少文人画师沉迷不辍。而水墨画,终究要依仗那一笔浓淡干湿的着意,才有画者自己的心思表达。因画者的心思不同,就有为自己的心相而画,或为他人的赞誉而画的不同,这差别不啻天渊。
一、灵之形翼
    石虎的作品叫人惊讶。其重彩与水墨各有蹊径,清奇或岐美,皆为极致的表现。他的山水作品系列,若洪荒之后的山石乱屻,不见物却似遍生万物;略著一叶,那一叶早已经催醒了三春。他用线描的手法赋形,看似直白的线条墨块,随意中有凌乱突兀,疏密杂沓,间以浓淡枯墨皴擦,那景象幽秘得像是见过又不知在何处见过。疑惑处,恰好被他轻巧的几道墨线,清清朗朗豁然劈开朦胧,点到为止,看的人顺着这一跃便飞过了千山。
    大象无形的呈现方式,是石虎自己的印记。他亦善画美人。那重彩用色清雅,多冷调。精灵般的童真少女又有丰满的母性充赢。轻盈中如如不动,如想象中的来世女儿,看得人眼里是花木清气,心中喜悦,却知道是远的,难以触及。重彩用色能够如此干净清灵,实在教人赞叹。
    他的水墨人体,看似混沌却无疑惑甚至相当的性感——美人生花,是花附了人形,人有花的魂;美人临水回望,承得起无尽的生育繁衍,原始的肥美鲜活看得人心生喜悦,心中跃跃。美人依山形舒展胴体,田畴屋舍都在怀中,草木苍润,天地是这样空灵寂静。这些坐生于天地之间的善灵,有纯粹而初始的人的童真。看那美人并不惊为天人,却认定女人之美便是这样:是由日精月华地藏供养出来的,在俗世与审美世界哺育繁衍、安慰众生。

    集万物灵性于一体的赞美,取名为“人体”,是给了一个观看的视角。众人于此见色见欲、见苍岸风月、见生之初始的大安与回不去的颠沛流离。其所绘依稀,却在一抬手转头之间,透出妙意来。看石虎的作品绝对见不到当下俗世烟火。倏忽当中又将书上有的、台上过的、梦里见的过了一遍。甚至触摸到那梦里忽忽飘过的感念,在来不及思量的一瞬间它又隐去了。看得人如同被一阵风闪动了灵觉,眼前的抽象墨迹,竟是念念相续,直至蛮荒的生猛与率性。
    石虎的作品就是这样的路数,以一境之象,衍生象外诸境。即使不懂得诗歌、书法和绘画的人,只要有艺术感受力,便能够进入到作品的内在空间。他给读者的不是“这一个”,而是经由“这一个”获得有关“这一个”的妙有诸相。是“这一个”的本体及其读者赋予它的枝叶繁花。读石虎的作品,是一次二度创作的过程。不具备创造能力的人,没有办法懂得石虎。
二、生之秘境
    石虎的艺术实践,开创了一个迥异于传统审美趣味的水墨时代,是一个划时代的人物。在相对于西方艺术体系来讲,本来就是抽象的中国传统书写空间里,石虎植入了时间的元素——以古风的意蕴背景,以字的原始语义,衍生出当代字句的歧义诗性;用现代的书写方式,呈现万物初生之秘境。
    他的书法,结字随性笔意无碍,线条犀利淡远,浓淡疏密构成抽象的意境图,幽深与厚重隐现于长风浮云当中,生灵的气息穿透迂回。作品命名为《末门》、《玄巢》、《须齿》、《介刃》等真真虚幻,让你的想象悠悠的靠著,看幽壑深涧的疾风,呼苍鸦离巢,远近中急迫优雅,渐静渐空,直抵内心旷远处。。。。。。所书的字象迥异于常态,仿佛多半认不得,若对照印刷体注释,又如实不错。只是,即使认得字,你也不能明确的获得他的确定意思。诗句艰深晦涩,文字却通俗具象,顺着文字的路径各有想象,从中领略到广大的诗意,都是读者当下的心境。以下是 《玄雀》片段:
    不父而谁
    虚徐颖影异市
    棕衣而蔽 无言陌地儜至
    溶溶花青
    耿耿立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