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庆伟《世说新语摘抄》
       

        请耐下心来,先读作品的文字内容:

        时人欲题目高坐而未能,桓廷尉以问周侯,周侯曰:“可谓卓朗。”桓公曰:“精神渊著。”

        王夷甫语乐令:“名士无多人,故当容平子知。”

        谢公问子敬:“君书何如家君书?”答曰:“固当不同。”谢曰:“外论殊不尔。”王曰:“外人那得知。”

        王大将军称其儿云:“其神候似欲可。”

        诸葛道明初过江左,自名道明,名亚王、庾之下。先为临沂令,丞相谓曰:“明府当为黑头公。”

        戴安道年十余岁,在瓦官寺画。王长史见之,曰:“此童非徒能画,亦终当致名。恨吾老,不见其盛时耳!”

        旧籍版本参差,容有出入。想作者当有依据。略有脱误,也以小字校改过了。其中还有一则夹注、一则后记,看不清,但估计是通畅的。因为夹注中说:“谢公此问,多有引人入歧之歉。”这是很有见识的。由此,就可以推想郑庆伟对文辞的态度和修养,令人欣慰。

        郑庆伟在河南平顶山工作,我与平顶山也颇有渊源,然而缘悭一面,并不相识,对他学书的过程,也无从了解。从资料看,郑庆伟自幼习书,十四岁就获得过全国硬笔书法大赛的少年组第一名,算起来,也是“时逾二纪”,三十余年前的事了。岁月积淀的老辣感,在他的点画中,可以感受得到。

        从作品看,郑庆伟可能是以颜体为基的,结字中宫宽绰,行笔如印印泥,也应该对魏碑下过工夫,并汲取过残纸的一些元素。如果就当代名家去横向参酌,他可能受王澄、沃兴华的影响较多。王澄以隶书为基,结字虽以南海为本,而横向取势,尤为恣肆;即使小字行书,也定位于隶楷错变时期的格调,字形横撑,波画峻发,带出汉魏间的古朴与生拙之感。沃兴华以颜为基调,浸淫碑版,借鉴残纸,极尽夸张变形之能事,期期开拓匪夷所思的空间构成。这些,郑庆伟化裁暗用,不落迹象,可谓善学。更为难能可贵的是,他也掌握了颜真卿一系的帖派用笔方法,下笔处处铺得开、留得住,有酣畅淋漓、风樯阵马之快。与小字行书的拨挑轻灵有所不同,转处要大开大合,绞转渐进如逆水撑船;折处要顿挫调锋,宁肯重拙而务避浮滑。

        提些意见:其一,字要骨气洞达,精力饱满。上两幅比较精悍,而如中右幅,不免疲蹋,站立不住。其二,用笔中截厚实,但起收似乎还含糊,特别是出锋映带,往往力量未能贯注,未能“像抽出的鞭子”。其三,字法虽求变,然而古典支撑不够,单字拿出来,审美意义不够。其四,右侧全部留白,确有匠心,而夹注和落款对空间的分割,似乎还需斟酌。另外,我对纸色、大量印章,以及装饰色块等,素无学习体会,不敢妄议。

        既有功力积累,又顿悟式地找到某种表现途径之后,那种顾盼自雄的欣喜,确实令人痴迷,但这时候也最忌故步自封,重复自我。风格与习气,本质上并无不同,只不过一个是能经得起时间检验的真好,而另一个,也许初看夺目,难免有明日黄花、美人迟暮之虞。不手熟不会真好,仅手熟也不会真好,写字者谁不想真好?难啊!我在网上看到一些庆伟先生的小品,在不同方向上,显然不断做着入古出新的探索。这是值得期待的。

 

——孟会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