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你觉不觉得中国和西方艺术之间的差别越来越小,甚至变得雷同?
苏立文:从表面上来看,的确在变得更雷同。因为当下有了一种当代艺术的国际语言,不是吗?
记者:西方对中国艺术的理解,是不是还只停留在中国画的层面上?
苏立文:他们寻找两种元素:西方元素或者政治表达。最近在北京我与艺术家和评论家举行了一次很有意思的圆桌会议。其中一位说,我想你们(泛指西方人)过于倾向于强调现代中国艺术中的政治成分。对于这种说法,我可能有两种回答:第一种是承认,我认识一对经常写现代中国的夫妇,他们就只对有政治含义和象征符号的东西感兴趣。第二种看法是,中国艺术的确隐含了很多政治信息,但中国人不愿意挑明,就我们这种野蛮人纠缠不放。
记者:当一个艺术史论家评判一件艺术品,依据的是理论还是对作品的感情?
苏立文:我是用我感情来做判断的。一位法国诗人曾说过,对那些用双眼来观看的人们,言语就是多余的。我看了蔡国强在纽约现代美术馆的展览,使用了很多花哨的东西,我当时想,老天啊,那玩意有什么感情啊?但他自然有其他很令人动容的作品,比如狼,一排狼群,前赴后继扑向一堵墙,并跌下来摔死,当然这些都是标本制成的。我觉得美妙极了。我不明白那究竟想表达什么意思,但是其视觉极其刺激,让我激动。我想它一定有其含义,但是对我来说,它的意义就是我双眼之所见。总之,我不是一位好的艺术评论家(大笑)。
记者:你写中国现代艺术的那本书曾在50年代和90年代分别在西方出版,收到的反响有不同吗?
苏立文:非常不同,西方人对中国艺术的理解已经比以前成熟多了,他们学了很多内容。那时候,没有人在学中国艺术,之前甚至有人问我干吗要在那些中国东西上浪费时间。我想,人们经常忽视的一点是:中国艺术家在二三十年代接触到西方艺术,是我们西方艺术家不曾经历过的激动人心的经历。与中国艺术的承接和转型相比,西方不曾如此创造出一个全新的艺术世界。这个新的艺术世界打开了很多扇门,提供了很多种可能性,非常激动人心。在中国,面对一张模仿莫奈风格的画,你可以说那是一份拷贝,但实际上远比那复杂得多,因为中国画家需要先采纳一种之前闻所未闻的表达方式。我觉得这相当刺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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