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里很冷,柴窑外的温度约为2°C~3°C,柴窑里温暖如春足有20°C。工人们训练有素地将垒起来的匣钵一个个分解,取出瓷器向外运。等待的人时而发出一声兴奋的“我X”,时而大呼“国宝”!遇到烧坏的瓷器便默不作声地摆在地下。老丁告诉记者,相比过去10%~30%的烧成率,现在的柴窑烧制已经稳定很多,一窑里可能有一半都成功了。
有一阵子,所有人都围拢在一件瓷器边。这件底款上写着“熊窑柴烧”、出自一位当代瓷器艺术家的瓷瓶,釉面晶莹剔透,釉下的青、绿、蓝、红多种色彩相互映衬。老方难掩激动:“这个东西到了顶了!层次全部出来了!”
记者看到,这一窑的瓷器除了几件当代瓷器家的作品,其余大部分都是传统的器形,如梅瓶、蒜头瓶、扁瓶、凤尾尊等,釉面有青花、釉里红、霁蓝釉、茶叶末釉等。那些被公认烧得好的被小心地放在桌面上,从匣钵里取出来时无人评论的则被放在了地上,两张桌面、桌下和墙根分门别类放着不同的瓷器。
一位瓷器鉴定家曾告诉记者:“一年多前,我看过这个柴窑。当时烧出了好几件白瓷胎,这些瓷胎就是用来作仿古粉彩瓷的。”在记者眼前,确实有20余个白瓷胎,分为4种器形,桌面上下各一些。
柴窑现场的人有的忙着从窑里运出瓷器,有的拿着烧制精美的几件评头论足,记者后走进柴窑房隔壁打开不久的一间库房——地上、架上、桌上,皆是仿古瓷器。任意翻看底款,但见大清乾隆年制、大清康熙年制、大明宣德年制等等。
一个半小时后,上百余件瓷器出窑完毕,几个工人正打包装运,记者对一套仿古茶具表示有兴趣。陈老板说:“这套柴窑茶具卖给你800元,外面肯定买不到。”他又指了指一件瓷瓶说:“柴窑烧的瓷器可以卖几千元,气窑烧的不值钱,画得好的可以卖个200来块钱。”
一位工人告诉记者,他们上回在柴窑烧瓷是在40多天前,春节前只要天气好,做好的瓷胚还可以运进来再烧一回。2012年,他们大约烧了十次柴窑。
当记者问,能否在他们经营的商店里买到这些柴窑仿古瓷,一位工人说:“买不到,我们不开店,这些都是在家里卖的。”
“杀猪的”不敌资本之手
一位早年混迹在北京潘家园旧货市场“杀猪的”(行话:二道贩子),曾说起过自己的经历。他住在宾馆里,用一件“老货”(行话:真品)吸引“棒槌”(行话:眼力不好的买主)到宾馆看货议价。譬如买主出个心理价30万元,“杀猪的”就开个高价70万元,刻意拉开价差,然后吊住买主,价格拉锯。过几天,“杀猪的”拿出仿制的赝品并联系买主再上门,如果买主稍稍抬个价35万元,“杀猪的”顺势加一点37万元,并称自己急用现金,立刻成交。买主提走了赝品,“杀猪的”物色下一头猎物。
一位瓷器鉴定家看了《艺术评论》提供的该柴窑瓷器的照片后称:“这些只能算是中档货。”因此,这些仿古瓷是否用上述方式在“家里卖”,不得而知。大部分情况下,数量庞大的中低档仿品都是由“杀猪的”运到一般古玩市场。
但此前有报道称,高仿瓷的去向大致有两类:一类是流向富豪收藏者的家里,这些一夜暴富的企业家或为投资或为装点门面、“附庸风雅”,认为自己可以捡漏买到一件国宝,市场上几百万元的东西想花几十万元买到,几千万元甚至上亿元的东西也想花几十万买。还有一个途径是直接送去拍卖,“上拍的东西没有后遗症,因为拍卖法中规定对拍卖行提前声明不保真的拍品免责。”一位圈内人士说。
目前景德镇购买瓷器的地方主要有市中心人民广场边的“金昌利”以及移步之遥的“国贸大市场”,后者是已关停多年的原东风瓷厂和匣钵厂厂址所在。大小商店和街边地摊卖各种日用瓷、当代艺术瓷和仿古瓷。戴明荣说:“国贸大市场是2000年后建的,两三年前国贸二期也开出来了。很多到黄山和婺源旅游的人都把景德镇作为最后一站,买点瓷器。”
这些过路客以及慕名前来的游客,都会冲着一个名字去——“樊家井”。这里是景德镇最著名的仿古一条街,曲曲弯弯的街道里挤进了至少100多家铺子。戴明荣告诉记者,这一带原来是乡下,居民把平房改成上下两层,上层住人,下层租给做生意的,仿古街就这样成形了。
“小至破碎的瓷片,大至完整的瓷品,只要经过做旧,宋、元、明、清,什么朝代的瓷品都有,从制作到贩卖,这里有一个完整的产业链。”曾有一位在樊家井做了30多年仿古瓷的人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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